茅台镇正在经历酱酒投资从狂热到回归理性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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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缔造了茅台镇的繁荣，也让这座小镇的命运与白酒唇齿相依。
然而，经历过以往几轮白酒周期的茅台镇不会轻易停下。凌晨三点刚亮起灯的酿酒车间、穿梭的运酒货车，就如同日夜奔流的赤水河，展现着茅台镇的韧性。
低质小酒厂被淘汰，茅台镇清退小散弱
2017年前后，伴随贵州茅台库存见底、断货涨价、股价飞升，一瓶难求的茅台带动茅台镇及酱酒的火热。资本蜂拥至茅台镇，购酒、投资的商客与满大街的卖酒人，一起造就了茅台镇的喧嚣。
5月下旬，贵州茅台股东大会带来的短暂喧闹退去后，茅台镇重归平静。走在茅台镇本地人口中的“白酒一条街”上，33度的体感温度与街上稍显冷清的氛围有些割裂。
白酒一条街所在的迎宾路，以及长征路、1915广场，是茅台镇的主要核心区域之一。街边白酒店铺林立，仅有零星的一两家便利店、餐馆，且便利店里多半也都摆着整墙的酒。
李莉透露，这些歇业的门店中不少是白酒销售公司，即无自有生产线、依赖挂靠其他酒厂生产的中间商、渠道商。他们曾在行业红利期凭借贴牌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但随着周期到来，这些缺乏生产根基的纯销售型企业，在行业调整期成为第一波被影响到的人。
谈及茅台镇的变化，多位受访的茅台镇本地人纷纷提及“整治行动”。2021年，在赤水河流域白酒企业违法建设、破坏生态问题的背景下，茅台镇所在的仁怀市通过关停部分小散弱酒企、要求酒企投资升级环保设施等措施，推动辖区白酒企业清理退出，强化白酒行业监管，助推当地白酒产业高质量发展。
李莉透露，原本自己家族也有经营一家酿酒小作坊，但因不满足24口窖池以上的规模及其他合规要求，而被填满关停。
茅台镇的白酒产业往规范化、提质化发展。“如今想要拿到一张白酒生产许可证非常难。”当地白酒从业者称。
茅台镇的人，大多都跟酒打交道。
仁怀市曾在2022年披露一组数据，全市仅酒盒、酒瓶等包材相关企业（个体）就有2842家，白酒生产与销售产业实现就业15万人以上。酒厂老板李刚告诉北方经济网，在茅台镇，不从事白酒生意会被当地人调侃为“不务正业”。
“2018-2022年应该是茅台镇最风光的几年。”王巍回忆道，酱酒最热的时候，部分茅台镇本地靠卖酒的谋生者轻松就能实现月入几万，身边酒厂销售人员平均月工资约5万元，收入高者甚至可达月入十万元。当时，许多白酒销售人员都在仁怀市中心买了房，目前怀仁的房价仍坚挺在8000-10000元/平方米左右。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王巍手里能按时补货、打款的客户越来越少，补货周期从每个月拉长到两个月、三个月乃至更久。有认识许多年的经销商坦诚地和王巍说，“现在都不太敢接你的电话了。”
行业调整期的背景下，减员降薪、待遇缩水不可避免地发生在这座白酒小镇上。
事实上，不止在茅台镇，各大白酒企业也在推行降本增效。从上市酒企披露的2024年财报来看，高管薪酬“刹车”成为普遍趋势。在披露总经理薪酬的13家白酒企业中，有9家的总经理薪酬同比下降，且降幅普遍超过两位数，其中金种子酒、口子窖、泸州老窖总经理年薪降幅均在15%以上，甚至有的高达49%。
王巍同样提到，对于茅台镇众多注重品质的品牌酒厂而言，酿酒生产及关键技术岗位人员的待遇不会轻易削减，“市场再严峻，最起码酒得做好，这些岗位的待遇是一定要有保障的。”
每个白酒人都在想方设法穿越当下的周期。
“这个行业最大的成本就是资金成本。”“酒三代”郝鹏告诉北方经济网，单个窖池投资约30万元，一座百口窖池的酒厂成本就高达两三千万，且至少需5年才能变现。
北方经济网走访了解到，自去年起，茅台镇多家酒厂开始主动控制投产量，减产幅度普遍达四至六成。以郝鹏家族经营的酒厂为例，其拥有约250个窖池，今年仅计划启用100个进行生产；王巍所在的酒厂同样调整了产量，该酒厂两个产区合计近300个窖池，满产时年产量可达 3500吨，而今年产量预计仅1000吨左右。
一些产量规划少、资金稍紧的酒厂，则向外出租窖池或抵押老酒融资，以扛过当前的困境。据了解，当前茅台镇一口窖池的年租金约2万，而过去酱酒热度较高时，一口窖池的年租金普遍能达到4- 5万元，部分优质窖池的年租金超过6万元。
市场处于深度调整期，一定程度上也倒逼着酒厂们求变。
2024年，王巍所在酒厂开始推出品牌酒，并加大了展会、广告、投流等各类营销费用。以今年3月的春季糖酒会为例，该酒厂斥资百万在核心酒店锦江宾馆摆展，而2024年其在糖酒会设展仅花费不到20万。“最终要走向长远发展的话，肯定是要做好品牌建设。”
而茅台镇“酒二代们”的接手，也让酒厂的发展更加多元化。
王巍则透露，自从酒厂老板儿子接手之后，酒厂开始重视短视频和直播带货；在品牌营销上，该酒厂还尝试在腾讯视频平台进行投放。
权图酱酒工作室年初的报告亦指出，酱酒仍然是我国白酒中未来成长速度最快、市场体量最大的香型和品类。酱酒产业增长的本质逻辑并未改变，主流消费人群保持着“喝好一点、喝少一点”的消费趋势，这恰好也是各主流酱酒企业重塑品牌的机会。
（以上受访者李莉、王巍、周亮、郝鹏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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