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机器人文化：成为人意味着什么？

商业 | 2023-06-11| 24

今天小编来为大家带来的是第三种机器人文化：成为人意味着什么？让我们一起往下看看吧！
‍机器人概念的演变，贯穿了人类历史。

早在古希腊时代，就有青铜巨人塔罗斯、亚里士多德设想的自动弹拨乐器等自动机器设想。17、18 世纪，可以模仿生物行为的机械装置在西欧风行一时，机械工程师们制造出了真正具有创新意义的机器人。瑞士钟表商雅克-德罗兄弟以及法国生理学家雅克·德·沃康松等人制造了形似动物或人的自动装置，它们可以跳舞、演奏音乐或者写出预定的短语。

不过，这些机械装置大都属于“自动机”范畴，现在常用的“机器人”一词，直到1920 年恰佩克发表《罗素姆万能机器人》之时才被发明出来。翌年，《罗素姆万能机器人》在纽约上演，robot 也很快在美国和西欧流行开来。随着美国成为世界科技中心，以及好莱坞崛起、美国科幻文学“黄金时代”到来，美国人对机器人的想象也开始辐射全球。

20世纪70年代以来，“赛博”、“后人类主义”等概念兴起，人机混合成为机器人概念的新主流。

在机器人发展过程中，机器人文化也应运而生。

广义的机器人文化是指与机器人相关或由它催生的文化现象，它又可分为人类文化范畴下的和非人类文化范畴下的机器人文化。

前者以人为主体，主要指与机器人、人机关系相关的精神和物质文化，在本质上仍属于人类文化。人类文化范畴下的机器人文化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追溯过去、观照当下，同时又延伸到未来。后者以机器为行为主体，其相应的文化现象未来还需继续观察。

因此，更具实质性讨论基础的，是人类文化范畴下的机器人文化。

跨越种族的文化土壤：宗教与哲学的杂糅隐喻

在基督教传统中，上帝让人成为尘世万物标尺，人类中心主义在俗世具有宗教伦理合法性。但上帝并未赋予人类制造同类的权利。赋予机器人助人能力及服从属性，是世俗造物主的美好愿景，但这种篡改上帝造人图纸的过度企图意味着机器人“生”而有“原罪”。

同时，“基督教世界严格区分有灵魂的生灵和没有灵魂的物”，机器人没有灵魂，注定与人不同，并低人一等。

这两种观念都为机器人的存在投下了阴影，决定了人机关系暗存隐患，并在科幻文艺中呈现出两种心态：一是“世俗造物主焦虑”，即人追求或享受优越造物主的优越感，又害怕僭权行为会被惩罚，最终被未“受宗教洗礼”的机器造物背叛；二是人将机器人视为魔鬼之作或没有灵魂、情感的“恐惑它者”。

在日本社会中，宗教信仰传统至今扮演关键角色，也是被西方和日本学界公认为是日本和谐人机关系的首要文化根源。

阿童木漫画作者手冢治虫认为，“日本人并不把人这个超级生物与周围世界区别开来。万物为一。我们很容易接受机器人,就像周围广阔世界中的昆虫或岩石等其他东西一样……我们对机器人不会产生怀疑的态度,不会像西方人那样以为这是非真实的人或假人。所以这里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抵触,而是很平静地接受”。

这种“人-物和谐观”中，万物处于动态的协存网络中，漫画角色阿童木甚至被日本地方政府赋予了公民身份。

此外，自古以来，很多人通过对自动机和机器人的研究，

介入哲学与宗教的讨论。许多哲学家以机械隐喻或类比来解释人体内部和人体的不同功能，如肺被描述为风箱，手臂被描述为杠杆，眼睛被描述为暗箱等等。其中最著名的观点当属勒内·笛卡尔在17世纪早期提出的“身心二元论”，将人描述为物质性的身体与非物质的灵魂的结合。

在这种理解下，人的身体可能是上帝创造的机械装置，而理性意志或灵魂的指引可以让人超越其他动物以及非生命的物质。

到了17 世纪晚期，艾萨克·牛顿物理学的成功极大刺激了机械论哲学的流行。当时的许多科学家与哲学家认为，人体和物质都遵循同样的物理定律。

唯一的争议在于，心灵在多大程度上也是机械的。

极端如拉美特利在《人是机器》中提出的观点认为，人类的整个灵魂也具有机械本质。在17、18 世纪，自动机常常被拿来比喻宇宙、国家或者一些生物的有序本质，哲学家与神学家以钟表、发条为喻，赞扬造物主创造了像人体这样复杂、高效和美丽的机器。

正是在这种哲学与宗教讨论的背景下，沃康松等机械师制造了他们的自动机，来探究人体与机械的区别与联系。正如盖比·伍德所言，这些自动机“不仅仅是好奇”，更是“关于自我的大胆想法的化身”，是一种可以挑战人们对自我理解的“哲学玩具”。

然而，盛行的机械论哲学并非没有受到质疑，尤其是在18 世纪后半叶即美国成立前后。约翰·卫斯理以及约翰·洛克从宗教以及哲学两个角度提出了对机械比喻的反对，在英国以及尚未独立的北美殖民地产生了极大影响。前者认为，必然性信条将破坏人的道德观念，未能为神的审判、奖惩留下余地；而后者认为，机器比喻将取消一切的“天赋原则”和“道德原则”。

与此同时，活力论开始在欧洲医学界流行，文学家也愈加重视人的感性方面，他们都普遍反对极端的机械论观点，希望能够像笛卡尔一样，为人类留出超越纯粹机械存在的可能。这些因素一道导致了18 世纪后半叶自动机形象的翻转：自动机不再是代表着上帝高超技艺的精密机器，而是形容一个未能表现出超越性的人，即一个缺乏自由原则、由于外部的压迫或者个人愚蠢的因循守旧而生活得像机器的人，只值得怜悯或蔑视。

我们也不应忘记，人类探索和制造机器人的另一个原因，是对自身以及宇宙奥秘的好奇：世界何以形成？人为何独特？人类能制造的最强机器是什么样的？科学技术与机器能帮人类实现多少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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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机器人文化就是机器与人类历史纠缠共生的结晶，是深植人类文化骨髓的寄生。

科幻文化与技术异化

科幻文化不仅是机器人人文文化的显性表征，也在机器人文化成型与发展过程中起到催化剂、载体和温室等作用。

这里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即东西方的差异。西方科幻文化中常见的机器人反叛想象或机器人作为恐惑它者的想象（如《大都会》），深刻影响了人们对机器人乃至对技术治理的接受程度，很难孵化出积极乐观的人机关系设想。而东方的日本则把机器人塑造成伙伴甚至家人（如铁臂阿童木）。中国人对机器人的感觉也和日本较为类似。

这种差异背后的共通点，是技术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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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概念的走红，与人类对技术异化的焦虑、接受、调整和适应密不可分。随着工业可科技的发展，各种软硬件产品帮人解决了很多问题，提高了生产力和生活舒适度。但

省时、省力和效率至上的观念把人和技术、机器过度绑定——某种意义上说，人在偷懒、提效和享受便捷的过程中成了

没有头脑与灵魂的“机器”，而机器人等智能设备则成了大杀四方的世界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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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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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回答。

第三种文化：何以为人

人之所以为人，在于能够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的背后是思考与尝试，

思考与尝试的背后则是乐观精神。例如，

在技术乐观主义的影响下，大多数人坚信大规模工业生产和科技进步，包括使用机器（人）利大于弊，这才推动了科技的快速发展。

与乐观精神相伴相生的，是消费主义文化。消费主义影响之下，机器人常常以无所不能的助手形象出现，其中最典型的就是1956 年的科幻电影《禁忌星球》中的机器人罗比。罗比是一位理想的家庭助手，它遵循着永远不会伤害人类的机器人定律，兢兢业业地保护着女主角阿尔泰拉。但最重要的是，它除了具有佣人的一般功能外，还可以随时使用胸中的储物间满足主人的任何消费欲望，比如红酒、珠宝、服饰、电子产品，甚至豪华住宅等，堪称一台取之不尽的消费品生产工厂。

乐观精神和消费主义压制了人们对机器人的疑虑和恐慌，机器人形象从异化人类向帅气的机器人贴心助手迅速转变。

赛博！

在这种背景下，行为主义心理学也加入战局，帮助模糊了人与机器的界限。其开创者约翰·华生主张将人的行为作为心理学唯一的研究对象，他将思维还原为语言反应与喉头习惯，将情绪还原为内脏和腺体的变化，而这些习惯和变化都是受到外界环境刺激而产生的。

行为主义完全使用人的行为来定义其身份认同，这就否认了人具有超越机器的“灵魂”、“理智”或“意识”，打破了人与物质世界的界限。在伊安多·宾德著名的“亚当·林克”系列小说中，主角亚当虽然是一个典型的金属外观的人形机器人，但却似乎拥有“人性”，甚至被授予了美国公民身份。亚当的制造者林克博士使用行为主义的观点解释道，“心灵是由环境所塑造的一种电现象”，既然亚当经受了和常人一样的社会训练，那么他自然可以拥有人性。

控制论同样开启了人与机器融合的新可能。该学科兴起于两次世界大战中有关自动反馈型机器的科技创新，比如自动追踪雷达、制导鱼雷或导弹等。它们虽然是机器，但是可以根据环境信息的变化及时调整自身行为，仿佛和人一样具有思考能力。

除了这些科技创新之外，控制论也有着认识论上的影响，即技术并非只是客观中立地帮助主体认识客体的工具，它同样可以改变主体的可能认识维度，并通过反馈作用影响主体的行为。

1960 年，曼弗雷德·克莱因斯和内森·克兰首创了“赛博”一词。它是“控制论有机体”的简称，以指代宇航员和他们的生命监测系统所组成的整体。在太空的恶劣环境中，这样的监测系统可以让宇航员及时认识到个人与环境的状况，并且相应地采取行动。如今，“赛博”指的是一个渗透了各种技术的人体，例如现实中植入耳蜗的听障人士，科幻作品中被机械改造的人类、仿生人等。

鲍德里亚认为，由于人与人之间、人与现实之间的理解与联系不断改变，当代人的身份认同已经成为“多个网络的终端”，缺乏连贯性与独特性。可见，技术与人类正在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技术成为人类名副其实的“身体的延伸”，这些变化都指向了凯瑟琳·海勒式的“后人类”，即人类的身体是一个可操纵的假体，可以通过与不同的技术相结合来安排或塑造。

总之，人机融合是可能的，也是充满多种可能性的。

尾声

如果是西方传统的机器人有害论和东方的机器人友善论属于两种机器人文化，那么人机共生或许可称为第三种机器人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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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何以为人？机器人与人的界限还重要吗？成为人意味着什么？这些问题将持续伴随着机器人文化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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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综合及改编自《

自动机、机器人、赛博格：美国文化中机器人的三种想象

》（

刘永谋李尉博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

）、《

德、日机器人文化探析及中国“第三种机器人文化”构建